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陈皓明谈物理人才培养
●新闻中心记者 顾淑霞
100年前，伟大的物理学家爱因斯坦先后发表了5篇具有划时代意义的论文，为相对论的建立奠定了基础，为量子理论的发展作出了重要贡献。100年来，这些关键性学科的发现带给人类世界观和科学观以革命性的影响，物理学发明的诸多应用也促进了众多技术的出现与进步。在世界物理年之际，如何推动物理教育、加强物理人才培养成为公众关注的焦点话题。记者也就此话题专门走访了我校研究生院常务副院长陈皓明教授。
物理学改变世界
记者：今年是世界物理年，近百年来物理学在社会的发展中处于怎样的地位？
陈皓明：现代很多技术都源生于物理学。20世纪物理学界主要是两大发现：相对论和量子理论，从这里派生出现代信息技术，如计算机、集成电路等。原子弹的爆炸、核技术的发展、激光的发现与发明等都对现代社会的发展产生了深远影响。可以说，物理学对社会的发展尤其是信息社会的贡献是巨大的。这种影响与贡献使各国都深刻体会到了物理学科的重要性，因此物理人才的培养也受到了整个学术界的普遍重视。
记者：这种对物理人才培养的重视是如何体现的？
陈皓明：1957年苏联成功发射第一颗人造卫星后，各国充分认识到物理学对新技术发展的作用，因此首先抓教育，抓人才培养和科技发展，其中又特别抓物理人才的培养。当时美国专门编写了许多物理学的权威教科书，比如伯克利物理教程就是集中世界一流的科学家来编写的，像世界最有名的诺贝尔奖的得主之一——费曼教授就亲自编写本科物理学教材并亲自主讲本科物理学课程。我国也有这样的阶段，特别是改革开放后，很多有志青年投身物理学。但随着市场竞争的日益激烈，以及社会对物理学这门基础学科认识不足，物理人才就业回报率曾经的走低使物理学科也一度被冷落。我们常说科技竞争力不够或国家竞争力不够，原因就是我们原创性东西太少。仔细琢磨这些原创性东西，就会发现，如果没有对物理学基本规律的掌握和了解，没有对物理学的灵活运用，许多原创性发明很难出炉。所以物理人才培养绝不能忽视，否则创新能力和创新理念就会大打折扣。
物理人才拥有广阔的发展空间
记者：您认为物理人才具备哪些素质？作为基础学科的人才，他们拥有怎样的发展空间？
陈皓明：物理学的培养模式对于一类人才培养非常重要，比如世界上几个有名的实验室，如菲利浦中心实验室、贝尔实验室都是非物理学类的高科技实验室，其中的几位主任都是学物理出身的。学物理的人能宏观战略地想问题，所以物理人才通过自身努力其思维方式很容易融会贯通。这是非常重要的一类人才，也是不可缺少的人才。我校几年来也很重视这一点，像信息学院就将一个班放在数理基础科学专业培养，希望这批学生在打好数理基础后再做技术研究。所以，有了强大的数理基础，学生的发展空间才能更大。
回顾我国人才发展走过的道路，会发现很多物理人才在转向技术科学或其他学科后都取得了很大成就，院士中有相当多的例子，像对我国电子学发展作出突出贡献的陈芳允院士就是清华物理系毕业的。物理学是一门基础科学，它更强调对学生基本理论知识和基本技能的培养，力图给学生提供到更广阔的发展舞台去历练的能力。因此，物理人才不一定要从事纯物理研究和教学，也可以在其他领域大显身手，这也更体现出了物理学科的重要性。
从更深层次来说，物理学对自然界根本规律的研究较多，因此对人的世界观和哲学观的形成都大有帮助，能把科学层次提高到哲学层次。很多物理学家到了一定的境界都是从哲学角度考虑问题的。
清华要培养全方位的物理人才
记者：您认为清华应该培养怎样的物理人才？
陈皓明：大学里学习知识只是个载体，重要的是通过学习知识培养能力。现代技术的飞速发展促使学科不断兼并与交叉，几乎一半以上的毕业生将来都不是从事本专业。对清华的物理人才培养而言，希望有一批优秀的人才能从事物理研究和教学，培养物理事业一代代的接班人。另外一批人可以转向其感兴趣的职业领域，如人文领域等，物理学练就的缜密逻辑思维能力和一丝不苟的作风将有助于他们在这些领域打拼。也希望一些物理人才在其他技术学科里有所创新。
记者：如何实现物理人才的培养目标？
陈皓明：我当年在物理系学习时，一堂习题课让许多同学都印象深刻。那堂课只解一道题，老师给出题目后让大家提出自己的想法，几位同学各自提出了一种解法，大家围绕这几种解法进行热烈的讨论，每个人的思想都激活起来了，从不同的角度和深度透彻地去理解问题。虽然一堂课只解了一道题，但这堂课带给大家的影响远胜于一堂普通的讲课。讨论对学生的学习与成长非常重要。人的思想什么时候最兴奋？就是在争论时，要说服对方就要调动全部脑细胞，这时候很容易激发出新思想，把问题引向深入。
另外，教师在课堂上不能讲得太细，很多知识嚼烂之后就没有味道了。我们一定要让学生知道，一闪念冒出来的新知识新思想是很粗糙的，甚至一部分可能是错误的，但一定要抓住这一闪念，这是最宝贵的财富。
对学生而言，学生一定要对自己所学习的领域加深了解，在此基础才能培养出兴趣，有了兴趣才有学习动力。这个动力包括两个层面：对社会和国家的责任，以及对自己所在行业的兴趣和责任。
还有，大学无与伦比的优势在于她为学生提供了一个共同学习的环境，因此同学间自发的学术讨论氛围是十分重要的。记得杨振宁先生讲过一例子，他们几个同学争论一个问题，宿舍熄灯了还在继续争论，这种情况如果每个学生在学校里有几次或多次，他对学校的学术环境一定是念念不忘的。所以学校一定要想办法形成活泼浓厚的学术讨论气氛，这对于一代人的成长相相当重要。
记者：您认为形成这种讨论的氛围需要具备哪些因素？
陈皓明：要形成这种讨论的氛围，首先教师要做很多准备工作，这需要花费很大精力，因为要把各方面的问题都尽可能想到，还要有引导学生讨论的能力和驾驭课堂的能力。另外学生自身要有积极性。教师可以通过指定看资料后组织讨论的方式调动学生讨论的积极性；也可以通过一些制度化的手段促进学生课外交流，形成一个学术氛围，待氛围形成后，就要少管或不管了。
记者：如何培养出优秀的物理人才？
陈皓明：我校物理系复建20多年来，总体来讲，发展速度很快，但与国际知名大学相比还有很长的路要走。研究生院对物理系的发展比较关注。现在物理系有不少博士生和硕士生，但要发掘到真正对物理事业有强烈追求的人不是件容易的事。现在的世界太精彩，各种诱惑太多。要把物理学作为终生奋斗的事业，就要全身心地投入，不能太追求物质利益。从事物理研究的人不一定多，但一定要精。清华学生的可塑性较强，在物理人才培养上，一定要从本科开始就注重培养学生对物理学的热爱和兴趣，这样才能培养出出类拔萃的物理人才。
（编辑 文清）
